文/若瑛
有一次我的手機壞了，上網找到一間維修工作室，我親自把手機送去修。工作室其實就是工程師自己的家，工程師把我的手機拿去修之後，我就坐在客廳等，結果工程師的媽媽跑來跟我聊天。與其說是聊天，其實更像是年長女性對年輕女性的人生經驗傳承。當然很多事情我是沒碰過、大概也碰不到，但我仍是很開心地笑笑聽完，畢竟能被一個陌生人辨識為女生、以女生的方式對待就是我努力轉變的終極目標，在她眼裡我成功了，我很高興。
還有一次我去某餐廳借廁所，女廁的洗手台前一位女士看到了我，她請我幫她把上衣背後自己拉不到的拉鍊拉上，我當然很樂意幫這個忙。能夠被陌生的女性認同為女性，並協助她做這個稍為私密的動作，雖然只是短短十幾秒的互動，但真的讓我覺得超開心、超被肯定的。上面兩位都只有一面之緣的女士都是我轉變路上的貴人，讓我銘記到現在。
圖片 / Pixabay License RingoStudio
有開心的故事，自然就會有悲傷的故事。性別的轉變是一條無法一蹴可幾的漫漫長路，一開始一定會碰到別人不把我當女生的情況。在我剛開始轉變時，某次我在一個捷運站上廁所，因為我認同自己是女生、穿著的也是女裝，因此去上女廁。但身體的轉變是要時間的，當時的我看起來的確不夠像一般的女生，在那個年代也還沒有所謂的「性別友善廁所」讓我選擇，因此上女廁對我而言是個較男廁來得合理的選擇。
但是可能就會有其它女廁的使用者看到我之後覺得害怕、認為有個男扮女裝的人潛進女廁不知道要幹麻，於是就通報了站方，然後我在離開女廁時就被攔了下來。可是站方其實也不能對我怎麼樣，畢竟我只是上廁所，沒有做出任何他們想像中不法的行為，他們問我是男生還是女生，我反問他們「你覺得呢？」，最後他們也無法對我怎麼樣於是放我離開。
轉變初期外表還不夠女生的那段其間真的特別的辛苦。十幾年過去，我早已以女生的身份在社會上行走，大家也都把我當女生，但前一陣子還是出了一次意外：我很開心地去猴硐看貓，結果當地的一個老頭看到我居然問我是男生還是女生，當下我心裡真的非常震驚。我知道畢竟我不是天生的女生、外在條件也不是那種絕對不會被看出原生性別的少數特例，但總是也好不容易走到現在都可以被辨識為女生的狀態，可是怎麼破功了？
我憤怒、難過、沉默了幾十秒，才慢慢回答對方說「你這樣問很不禮貌」。我講不出「我以前是男生，現在是女生」這種政治正確又有教育意義的話，我只想以女生的身份低調生活。我很羨慕那些從來沒有性別認同議題、自己從來沒有討厭過原生的性別、性別沒有被別人懷疑過的人。
為什麼我會想當女生呢？因為女生可以穿漂亮衣服、因為女生可以不用承擔好重好重的期待……每個人都有不一樣但差不多的答案，去問出生時是女生但想要當男生的人，他們也會有另一套的答案。
但這背後都代表著我們的社會仍然將男性與女性視做兩種不一樣的人，有兩套不一樣的標準、規範，把所有的人都限制在裡面。或許大部份的人並不會對這套性別規範那麼排斥、感到不舒服，但我會，我也認識很多朋友會。
希望這套男女有別的規範能夠一天天地鬆動、被打破，有一天不管你的性別是什麼，都可以很自在地呈現出自己喜歡的樣子、扮演自己喜歡的角色。
這條路很長很長、很辛苦，但我相信值得大家一起努力。你／妳願意一起讓世界更性別平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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